再遇“黑色星期一”:日韩股市急挫触发熔断 日元日债成“避风港”

美国“对等关税”风暴继续席卷亚太股市,日韩澳等股市星期一黑色开局。

4月7日,亚洲股市开盘后,日韩股市随即急挫,日经指数开盘10分钟暴跌超8%,跌超2500点,一度跌破31000点大关,进入技术性熊市;韩国综合股价指数开盘跌超4%,之后跌幅再扩大至跌超5%,盘中一度跌至逾17个月以来的最低水平。日韩股市盘中暴跌还双双触发“熔断机制”。

亚太市场其他主要股指均下跌。复旦大学金融研究中心主任孙立坚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表示,此番亚太股市下跌是多重因素叠加的“雪球效应”,一是美国贸易保护主义下的全球贸易结构失衡,二是美国关税政策频繁变动加剧市场动荡,三是美国金融市场波动直接影响全球资本流向,四是韩国政治动荡与日本对美政策产生挫败等日韩国内的因素。

就在亚太市场急速下挫的同时,市场上的避险情绪则带动了日元、日债价格的上涨。4月7日,日元兑美元盘中升超150点,日债价格上涨,同日10年期国债收益率降至1月6日以来的最低水平。

美国宣布的“对等关税”令多国政府措手不及。日本和韩国都希望尽快与美方谈判,寻求得到“关税豁免”。此外,日韩也为应对美国关税措施制定计划,比如日本计划制定应对美国关税措施的一揽子方案,韩国也准备了一项100万亿韩元的市场稳定计划。

外界正在关注,后续日韩股市能否缓和跌势。长城证券首席经济学家汪毅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,短期来看,日韩市场在“对等关税”政策落地后仍面临进一步下跌压力,但中期走势将取决于政策博弈、全球经济韧性及市场情绪的修复。

日韩股市触发熔断

随着特朗普2.0开启,全球市场就开始关注其经济与外交政策,准备迎接一系列不确定性事件的发生。然而,等到美国“对等关税”政策公布,出于对全球经济衰退的担忧,亚太市场还是出现了猛烈跌势。

4月7日,亚太市场全线收跌,MSCI亚洲新兴市场跌近8%。截至收盘,澳大利亚S&P/ASX 200指数下跌4.23%,新西兰50指数下跌3.68%。东南亚股市也全线收跌,马来西亚吉隆坡综合指数日内下跌4.01%,富时新加坡海峡指数下跌7.46%,菲律宾马尼拉指数下跌4.3%。

亚太股中,日韩股市跌势较为迅猛。日经225指数盘中一度跌破31000点关口至2023年10月以来新低,截至收盘跌7.83%,报31136.58点,较12月高点下跌20%以上。银行股在日本股市抛售潮中首当其冲,在过去三个交易日中损失了近四分之一的股票总市值。韩国股市也未能幸免。截至收盘,韩国综合指数收跌5.57%,报2328.2点,创去年8月5日以来最大日跌幅。有数据显示,外国投资者周一卖出价值2.09万亿韩元的韩国股票,创2021年8月以来最大的卖出额。

不少分析认为,全球投资者担忧美国“对等关税”将引发全球经济衰退,这是触发本轮亚太股市动荡的重要原因。“在特朗普关税影响下,全球风险资产进入大幅波动区间,市场担忧美国经济进入衰退的概率大幅上升,甚至可能引起全球经济衰退。在这样的背景之下,日韩股市继续延续下跌的趋势,因为日韩的经济产业特征和全球贸易的相关性更大。”渣打中国财富管理部首席投资策略师王昕杰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,日韩股市暴跌是对全球贸易和全球经济不确定性的定价。

值得一提的是,当天,日韩股市暴跌还触发了“熔断机制”。由于日经225指数和东证指数期货等出现大量卖单,大阪交易所从当地时间8时45分起启动“熔断机制”,暂时停止日经225指数期货交易10分钟,这是该交易所自2012年8月以来首度启动该措施。韩国股市也在急跌后紧急暂停KOSPI市场的程序化交易卖单。

“尽管日韩试图通过谈判缓解关税压力,但美国商务部早前明确表示不会推迟政策,彻底打破了市场对关税延期的侥幸心理,导致投资者在政策生效前夕集中抛售风险资产。”汪毅向记者表示,日韩虽试图稳定市场,但短期内未能扭转情绪,反而暴露了政策应对的局限性。他认为,若是接下来加征关税的范围扩大,亚洲市场可能会面临更大的压力。

日元日债成避险资产

关税风暴袭击全球。正当市场被笼罩在不安情绪中,日元意外成为这波避险潮的受益者。

4月7日,日元兑美元一度暴涨至1美元兑145日元,涨幅为0.65%。Spectra Markets总裁Brent Donnelly指出:“抛售美元已成为交易美国衰退预期的替代方案,同时反映了美债收益率的颓势。”

在这场关税危机中,全球资产迎来了重新定价。近期,受到市场追捧的不只有日元,还有日本国债。4月7日,数据显示,日本10年期国债收益率下降至1.12%,为今年1月以来的最低水平。相较之下,作为传统避险资产的美元,在关税战升级和美国经济前景黯然失色的双重打击下,吸引力有所下降。上周,美元指数一度失守102,为去年10月以来首次,之后震荡回升,在102.8上下波动。

法国里昂商学院管理实践教授李徽徽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分析称,当前日本10年期国债收益率下行与日元升值,正是全球资金重新定价风险、回避波动资产的信号。

李徽徽进一步分析称,首先,伴随美联储政策转向预期模糊、特朗普关税政策加剧全球供应链不稳定性,以及美国银行与高收益债市场的信用利差飙升,避险需求明显抬头,日元作为全球最具流动性的避险货币之一,在市场恐慌中具有天然吸引力,而日本国债则是避险资金首选的无风险锚。其次,利差驱动的货币再平衡已开始逆转。过去两年“强美元”主要靠美债收益率高企,但当前美国长期国债收益率受衰退预期影响大幅下行,日美利差收窄,使得“套利交易”逻辑发生逆转,导致日元空头回补、美元多头减仓,强化了日元的升值趋势。

虽然持有日元日债是市场避险行为,但对日本来说,这或许并不是一个好的信号。

“由于日本国民融入金融全球化的意识较弱,居民持有海外资产的比例低,所以,民众倾向于持有日元资产,而不像其他发达国家通过硬通货的美元对冲风险。但同时,这或许也是日本再次进入通缩,民众捂紧钱袋子的前兆。”孙立坚表示,按以往的规律,日本物价下跌,其汇率就会升值。如今日本国内消费疲软,没有外力来刺激消费,日本经济走入通缩的可能性上升,所以市场开始做多日元,并影响日本民众更多地持有日元。

“对等关税”冲击日韩产业

对日本和韩国来说,若“对等关税”最终实施,不仅要承受股票市场上的冲击,更严重的是因多个产业受影响而蒙受的巨额损失。

近日,联合国机构“国际贸易中心”发布的估算数据称,到2029年,美国特朗普政府的高关税政策可能使日本的出口额减少170亿美元。该机构指出,日本受关税政策影响最大的汽车产业占出口总额的20%,其中一大半是出口到美国。日本以外的国家中,到2029年,估计德国的出口将减少130亿美元,韩国的出口则会减少110亿美元。

面对“关税风暴”,日韩政府都在寻求尽快与美方谈判,并出台一系列支持措施。近日,日本经济产业省成立“美国关税对策本部”,以应对美国加征汽车关税及“对等关税”措施。除了设立特别工作组,日本政府还准备了一揽子方案与美方进行谈判。

与之类似,韩国也准备了众多支持措施,比如韩国金融委员会已准备约100万亿韩元规模的市场稳定计划,还计划加快推进正在筹备的50万亿韩元规模尖端战略产业基金。针对汽车行业的影响,韩国政府计划向当地汽车行业注入3万亿韩元的紧急援助。而且,韩国政府正展开对美国政府的全方位游说,包括强调现代汽车创造3.5万个就业岗位、半导体企业承诺10年技术不外流、钢铁业主动缩减对美出口30%这三大筹码。

虽然日韩两国都寻求尽快与美方谈判,但这并非易事。

对此,孙立坚表示,日韩仍存侥幸心理,认为谈判让步就能让美国调整关税政策,但特朗普核心目标是解决贸易逆差与财政赤字,他的政策逻辑不会因短期市场波动而改变。此外,通胀与货币政策矛盾加剧风险,“美国若持续降息,日本可能会丧失加息的空间;韩国通胀压力若失控,可能引发滞胀。市场尚未充分消化这些风险,因此当前股市的暴跌可能只是开端。”

(实习生温柠宁对本文亦有贡献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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