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被绑架那天,顾言正陪着新欢过生日。绑匪给他打电话索要赎金,不给就撕票。
他轻笑:“可惜她不值得我花钱,还要谢谢你们帮我解决了麻烦。”电话那头沉默片刻,
传来一声极轻的嗤笑,随后是忙音。顾言不知道,绑匪开的其实是视频通话,
他每一个表情都被我看得清清楚楚。三天后,我躺在冰冷的尸检台上,被他亲手剖开。
这位最优秀的法医,也没认出被自己拆解成碎块的,是他厌弃的发妻。
直到我的遗物被送来——一枚他当年送我的廉价银戒,如今戴在了他白月光的手指上。
1电话挂断的忙音,在充斥着香槟与笑语的高级餐厅里,微不足道。
顾言将手机随意搁回桌面,唇角那点漫不经心的笑意还未完全敛去。对面,
林薇薇指尖捻着一颗沾着水珠的草莓,递到他唇边,眼波流转间尽是甜蜜的关切。“谁呀?
听着怪吓人的。”她声音软糯,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。顾言就着她的手咬下草莓,
舌尖尝到一点酸,更多的却是腻人的甜。他轻嗤,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,
仿佛刚才接了个多么污秽的来电。“没什么,”他语气淡得像在谈论天气,
“一个无关紧要的人,演了出无聊的戏。”林薇薇嗔怪地拍了他一下:“吓死我了,
还以为真有什么事呢。绑匪?赎金?现在这些骗子手段可真低级。”她身体前倾,压低声音,
带着点分享秘密的亲昵,“不过话说回来,她不是总缠着你吗?万一……”“万一什么?
”顾言打断她,眼神掠过一丝明显的不耐,随即被嘲讽覆盖,“她那种人,
谁会费心思真去绑?值那个价么?”他晃了晃杯中金黄的液体,冰块撞击杯壁,
发出清脆的声响,盖过了远处某桌隐约的生日快乐歌。今天是林薇薇的生日,
他特意包下了这间观景最好的餐厅,脚下是城市的璀璨灯火,眼前是失而复得的初恋,
一切都完美得不像话。至于那个不合时宜的插曲——苏晚?那个用尽手段逼他结婚,
像块甩不脱的狗皮膏药一样的女人?死了倒干净。他仰头,饮尽杯中酒,
那点微不足道的烦躁,似乎也顺着冰凉的液体一同咽了下去。2视野所不及的电话另一端。
废弃的厂房里,空气弥漫着铁锈和灰尘的霉味。
一个屏幕碎裂的旧手机被随意扔在沾满油污的水泥地上。屏幕里,
顾言那张俊朗却写满轻蔑的脸,刚刚消失。拿着手机的男人愣了半晌,
似乎没料到会是这种发展,他扭头,看向身后被绑在椅子上的我,眼神复杂,
混杂着一丝未散的凶恶和突如其来的……荒谬的同情。我低着头,散乱的长发垂下来,
遮住了脸。绑匪看不到,我脸上没有任何被拒绝的惊愕、悲伤或者恐惧。
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。以及,平静之下,几乎要破体而出的、冰冷尖锐的嘲讽。
方才那通电话,摄像头,一直是开着的。顾言每一个细微的表情,
他唇角那抹懒得掩饰的讥诮,他看向林薇薇时毫不避讳的温柔,
他吐出“不值那个价”、“麻烦”这些字眼时理所当然的凉薄……高清传输,分毫毕现,
全落在我眼里。看啊,苏晚。这就是你爱了十年,用尽青春和尊严去追逐的男人。
这就是你哪怕明知他恨你入骨,也在心底最深处,可悲地存着一丝微弱到可笑幻想的下场。
冰冷的绳子深深勒进我的手腕,带来刺痛的摩擦感。腹部持续传来的隐痛,
在这几天非人的折磨里,几乎成了背景音。可这一刻,所有的疼痛都奇异般地消失了。
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彻骨的清明。像有人拿着一把冰做的凿子,
将我最后那点自欺欺人的愚蠢,连同这些年所有的痴心妄想,敲得粉碎。
“大哥……”旁边一个年纪小点的绑匪有些无措地开口,“这……钱还要不要了?
”为首的那个,也就是刚才打电话的刀疤脸,狠狠啐了一口:“妈的,
遇上个心比老子还黑的!这单买卖亏到姥姥家了!”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,几步走到我面前,
粗鲁地抬起我的下巴。我被迫仰起脸,但没有看他,目光空洞地投向远处剥落的墙皮。“喂!
你男人不要你了!听见没?他说你死了干净!”他试图在我脸上找到崩溃的迹象,
似乎那样能让他这份“失败”的绑架工作显得有价值些。可我只是眨了眨眼,
干裂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,发出一点气音。刀疤脸没听清,凑近了些:“你说什么?
”“……挺好的。”“什么?”他以为自己听错了。我扯动嘴角,
喉咙里滚出一点类似笑的声音,嘶哑得难听:“我说……这样,挺好。
”刀疤脸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手,看我的眼神像看一个疯子。他骂骂咧咧地走开,
对同伙挥手:“操!**晦气!处理干净点!赶紧的!”沉重的脚步声远去又靠近。
铁锈味、灰尘味,混杂着一丝冰冷的、陌生的金属气息,在我身后弥漫开来。我闭上了眼睛。
顾言,你永远不会知道,你失去的是什么。你也永远不会知道,你今日弃若敝履的,
来日是否会让你悔不当初。意识沉入黑暗前,最后一个念头,竟是出奇的平淡。也好。
3市局法医中心,冰冷的无影灯下。顾言戴着口罩,乳胶手套紧贴着他修长的手指,
勾勒出严谨而冷漠的线条。他正仔细地检查着托盘里陆续送来的尸块。助手小陈站在一旁,
脸色发白,强忍着不适,汇报情况:“……顾老师,尸体是在西郊垃圾处理厂发现的,
分装在多个黑色塑料袋里,破损严重,应该被重型机械碾压过……初步判断,女性,
年龄大约在二十五到三十岁之间……死亡时间超过四十八小时……”顾言没应声,
拿起一块皮肤组织,对着灯光仔细观察切口。“凶手手法很糙,但力气很大,
分尸工具像是普通的电锯或砍刀,不是专业器械。”他声音平稳,没有一丝波澜,
像是在点评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,“生活奢侈,近期做过美甲,虽然指甲油大部分剥落,
但甲床保养得很好。皮肤状态也不错,很注重保养。”他放下那块皮肤,
又拈起一截被碾得有些变形的指骨,目光扫过光滑的指甲断面。忽然,
他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。那截指骨的侧面,有一道极细微的、陈旧的疤痕,
形状有点特别,像个小小的月牙。一种突兀的、莫名其妙的熟悉感,猝不及防地撞了他一下。
很轻微,几乎可以忽略不计。他蹙了蹙眉,试图抓住这丝怪异感觉的源头,
但脑子里空茫茫一片。他接触过的尸体太多,伤痕无数,或许是在某次解剖中见过类似的?
又或者……是错觉?“顾老师?”小陈注意到他的停顿。顾言瞬间回神,
将那点不合时宜的异常抛诸脑后。他面无表情地将那截指骨扔回托盘,发出清脆的撞击声。
“记录,体表未见明显特异性疤痕胎记。通知侦查那边,
重点排查近期失踪的、经济条件较好的年轻女性。”“是。
”解剖刀划开冰冷的、拼凑起来的躯体,内脏暴露在强光下。顾言的工作效率极高,
下手精准而利落,每一个步骤都完美符合规程,甚至堪称艺术。只是艺术的内容,
是拆解一具曾温热过的生命。他全神贯注,心无旁骛,
甚至带着一种沉浸在专业领域内的、纯粹的冷静。他完全没有注意到,在他俯身时,
胸前口袋里别着的一支钢笔——那是很多年前,某个他早已遗忘的时刻,
苏晚攒了很久的钱买给他的生日礼物——笔帽微微松脱,冰凉的金属笔尖,
无意中蹭过下方那堆冷硬的、沉默的肉块。像是一个迟来的、冰冷的嘲讽的吻。4三天后。
结案会议结束得异常顺利。凶手是死者的情夫,因钱财纠纷下手,很快落网,
对罪行供认不讳。顾言脱下白大褂,仔细消毒洗手。水流冲过他骨节分明的手,
带走并不存在的血腥气。小陈跟在后面,欲言又止。“有话就说。”顾言关上水龙头,
声音没什么温度。“顾老师……那个,‘7.12碎尸案’死者的部分遗物送过来了,
有些……私人物品需要家属辨认,
但一直没找到符合描述的失踪者家属……”小陈说得有些犹豫,
“东西……要不要移交物证科封存?”顾言拿起毛巾擦手,眉宇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。
又是这种琐事。那个女人的脸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——安静、苍白,
总是用那种让他极度不适的、仿佛藏着无数话的眼神看着他。这几天都没见到她,
也没收到她那些烦人的短信和电话。难得清静。看来上次他把话说明白后,
她总算有点自知之明了。“放着吧,我等会儿去看。”他语气淡漠。小陈应声退了出去。
顾言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儿,处理了几份报告。窗外天色渐沉,华灯初上。他拿起手机,
屏幕干净,没有未读消息。林薇薇约了他晚上看电影,时间还早。他想起那袋遗物,
终于起身,朝临时证物存放室走去。那只是一个透明的证物袋,放在角落的桌子上,
很不起眼。
东西不多:几缕被污秽沾染、看不出原色的布料纤维;一只断裂的高跟鞋跟;一枚……戒指。
顾言的脚步,在距离桌子三步远的地方,猛地钉死在地面上。他的呼吸,骤然停了。
那枚戒指。很普通的素圈银戒,因为挤压和摩擦,已经有些变形,表面布满划痕。廉价,
寒酸,是年轻时一文不名的他,能买得起的最便宜的东西。甚至不是婚戒。
是他当初为了哄林薇薇开心,买下的礼物。可林薇薇那时嫌他穷,嫌戒指廉价,看不上,
转手就扔还给了他。后来……后来是怎么到了苏晚手上的?他记不清了。
好像是她某次替他收拾公寓,从某个落满灰尘的角落里翻了出来,小心翼翼地捧到他面前,
眼睛亮得惊人,问他:“阿言,这个……是给我的吗?”他当时怎么回的?
似乎是连一个正眼都懒得给予,只顾着打他的游戏,不耐烦地敷衍:“你喜欢?拿去吧。
地摊货。”可她当时……好像高兴得快要哭出来。那样诚挚的、卑微的欣喜,
此刻隔着多年的光阴和冰冷的证物袋,化作一把淬毒的冰锥,狠狠扎进他的眼眶里!
怎么会在这里?这枚他早已遗忘的、廉价的银戒,应该戴在苏晚那愚蠢的手指上,
怎么会出现在一具无名女尸的遗物里?!血液似乎瞬间从全身褪去,
又在下一秒疯狂倒涌回大脑!耳鸣声尖锐地响起,轰得他整个颅腔都在嗡嗡作响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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