院门口的背影顿住。
“什么?”
他回头,静静地看着我,眼神像蒙了层雾。
我对上他的目光,又说了一遍:
“我说,我想喝粥。”
“晚上,哥煮点粥给我喝,行吗?”
院门半开,秋末的风从外头灌进来,冷得刺骨。
吹得院里的草药晃荡,像一群小人在跳舞。
他外衫被风吹得晃了晃,额前的碎发乱成一团。
衬得那张脸白得像纸,像随时能被风卷走。
他垂在身侧的手,似乎抖了一下,像被我的话砸懵了。
屋檐下的风铃叮叮响,像在替他回话。
过了好一会儿,他低声应道:
“行。”
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气,像在风里飘散。
我看着他走出院子,门吱吱呀呀关上,像是叹了口气。
他应该会回来吧?
我这么想着,又觉得自己可笑。
我自己都活得半死不活了,还操心一个陌生人的去留。
屋里的光暗下来,窗外的树影晃得像鬼影子。
我靠着椅背,脑子乱得像团麻。
我坐回屋里,闭上眼,脑子里又翻出那些画面。
爹娘本该安稳过日子,然而却死在山匪手里。
我被村人救下,苟活到今天。
画面一闪,是萧长瑾满眼恨意的脸。
他攥着拳,咬牙骂我:
“萧清瑜,你害死了爹娘,还好意思活着?”
“萧清瑜,这十年,你睡得着吗?”
他的声音像刀子,一下下剐我的心。
我睡不着。
所以这十年,我没一夜能安稳入梦。
每次闭眼,都是爹娘满身的血,耳边是他们的喊声,像在拉我下去。
我陷在这些念头里,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。
桌上那只柜子半开,露出里面的药瓶,像在勾我的魂。
我手不受控制地伸过去,打开柜子,拿出一只瓶子。
瓶子凉得像冰,我攥着它,手心一下子湿了,像在偷东西的小贼。
我从没偷过东西,可我知道,这种药吃一把就够。
我拿一半,留一半给他。
要是他也想走这条路,剩下的也够了。